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凈名谷遇雨
作者:宮溫虹
來源:黨辦
發(fā)布時間:2009/6/23 8:50:00
當(dāng)我來到凈名谷,看到藏掩于谷內(nèi),“色皆紫黑如鐵,勢若長城”的鐵城嶂時,不禁被其雄偉大氣而深深震撼。
記得清代散文大家方苞在《游雁蕩記》中說過大意這樣的話:凡是明媚的山川,能使游者欣然而樂。然而雁蕩山巖深壁削,無論仰視還是俯視,都會產(chǎn)生一種嚴(yán)肅恭敬、靜心無為的感覺。游人到此,各種人生雜念和憂慮就會消失,人的純凈之心便開始了與天地之精氣相連接……
我想,這也許就是鐵城嶂在藏掩之間展露給人們的一種氛圍,或者說是一種精神內(nèi)涵,而這種氛圍和內(nèi)涵,一般的人是很難感覺到的。
這是2009年3月初的一個中午,率醫(yī)院專家醫(yī)生組成的醫(yī)療隊從樂清雁蕩鎮(zhèn)義診歸來,我們醫(yī)療隊一行10余人隨鎮(zhèn)干部來到雁蕩山國家森林公園。
所謂雁蕩山國家森林公園就是過去俗稱的“凈名坑”,而今稱之為“凈名谷”的景區(qū)。森林公園其實(shí)與鎮(zhèn)政府是很近的,從鎮(zhèn)政府驅(qū)車經(jīng)響嶺頭,僅十幾分鐘就到了雁蕩山國家森林公園——凈名谷。
凈名谷入口兩側(cè)懸崖壁立,高聳入云,廣約200余米,巖石呈深褐色,西為游絲嶂,東為鐵城嶂。游絲嶂因嶂的中部橫向石理如縷縷游絲,故稱為游絲嶂;而雁蕩二十三嶂,以鐵城嶂最為巍峨奇詭,“其內(nèi)泉石幽勝,昔人謂不亞于二靈,”能與之鼎峙爭奇者,惟有連云、屏霞二嶂。
鐵城和游絲兩嶂相峙,天空僅露二三十米,謂之“一線天”,通過一線天仰望,天空狀如娥眉初月,又名“初月天”。此谷口于是就叫“初月谷”。
峽谷本身是雁蕩山幽深的一面,雖然初月谷把雁蕩的“第一名嶂”鐵城嶂抱在懷里,明代地理學(xué)家徐霞客也來過鐵城嶂、游絲嶂和凈名寺。然而,藏掩更是雁蕩山的一種絕技,充滿靈性的三折瀑就在初月谷近旁,或許是造物主玩弄的一個迷藏,它居然瞞過了徐霞客的眼睛,直到上世紀(jì)才向世人展露真容。
此行我們原準(zhǔn)備到三折瀑一睹它的神韻。但到了凈名谷,一場春雨飄灑而至,我們只好隨鎮(zhèn)干部來到度假名邸茗茶休憩。度假名邸是一組中式建筑的旅游度假別墅群,建在凈名谷的游絲嶂下面,名邸前廳的靠窗處就是一排雅致的茶座。我坐在窗邊一邊品茶,一邊聽著春雨與窗外的香樟葉在淅淅瀝瀝地密語,而遠(yuǎn)處的鐵城嶂和那山間的樹木正沉醉在春雨霏霏之中。
午后,雨稍小,考慮到此去三折瀑的道路難行,我們改向凈名谷的深處走去。沿著石路一直前行,鐵城嶂下澗水細(xì)流,路兩旁數(shù)以千計的水杉,樹干筆直而針葉細(xì)長,樹枝虬曲而高聳,瀟灑而挺拔,一棵棵爬滿藤蔓的樹木交織成林,峽谷里的水杉、馬尾松和崗頂青松組成了森林公園草木幽深的自然景觀。
漫行中,天又落下雨來。蠻石鋪成的山路旁,布滿了野生藤蔓和盛開的春花,撐一把從名邸借來的紅雨傘,撥開茂密的樹叢,攀登崎嶇的山路,濕滑的路徑讓我覺得這里似乎已經(jīng)很久無人問津。走過龍頭巖和回頭虎,抬頭仰望,雨霧中群山連綿,千佛峰、一支香和陽剛峰,昂揚(yáng)齊整,各有意氣;回首看,山巖間的林木青翠欲滴,春雨點(diǎn)綴了山景,一串潤濕了的痕跡,淡淡的印在身后落葉斑斕的路上。
從霧嵐縹緲的峰頂下來,我回到了凈名谷鐵城嶂下。斜風(fēng)細(xì)雨使鐵城嶂顯得更加氣勢非凡,也讓人感悟到春天的纏綿柔情和對生命不變的執(zhí)著,難怪七十多年前,國畫大師張大千先生游覽雁蕩山時,在鐵城嶂下留戀忘返,并與方介堪、于非闇、黃君璧、謝稚柳等人在此嶂下合影留念。
我不知道凈名谷是何時與人相知相識,但我知道凈名谷與近現(xiàn)代文人畫家、與詩與畫是有緣的。1921年6月,文學(xué)家林紓先生游雁蕩后,寫有《過鐵城嶂》等詩文;1931年5月,國畫大師黃賓虹先生游覽雁蕩山,留下了《雁蕩山巨嶂》、《鐵城壯觀之圖》等巨幅畫作;而1977年7月,徐堇侯、吳鷺山、蘇淵雷三先生在凈名谷蓼花樓避暑并詩酒把歡,詞賦唱酬,嘯傲自恣,如若竹林中人,鷺山先生晚年在雁蕩山雪洞撰寫《雁蕩詩話》,后營墓于凈名谷龍頭巖下。徐堇侯先生上世紀(jì)三、四十年代乃我醫(yī)院前身——“永嘉普安施醫(yī)施藥局”常駐醫(yī)師,與吳鷺山、蘇淵雷皆為我溫州才子,時有《山茶子•和匏老曉行至初月谷》詞云:“一壑專于眾壑間,鐵城化作道場寬。誰畫修眉新月樣,看彎彎。靈草抽香溪色凈,玉蟾分影曉光寒。探得維摩初到地,此心安。”堇侯先生詞中所言匏老即吳鷺山先生,而鐵城、新月、香草和清溪之詞句清新可詠,亦添凈名谷一段佳話,更為三老的一場勝緣。
傍晚,當(dāng)我們離開凈名谷時,靜靜的峽谷吹來一陣微風(fēng),淡淡的霧嵐掠過樹梢,彌漫了整個林壑,雨霧中凈名谷山痕朦朧,往事如煙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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